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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:开始锻造

  等索恩再次从昏迷中醒来,已经身处另外一处偏殿。他第一眼看到房间的天花板,分辨出那上面的郁金香花的花纹,就知道跟之前那间满是梅花装饰的房间不同。想来那个叫做罗德的男人喜爱赏花。他揉了揉自己因为沉睡太久而发昏的脑袋,随后又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。

  虽然罗德说公平交易,只是取自己的一滴血,但是索恩在梦里似乎总感觉到身体里缺少了什么其他东西。因此第一反应是检查下自身的情况。

  没有疼痛,没有伤疤,也没少什么部件。额,好像是完整无缺的。他上下又摸了两遍,确保没问题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
  “呜哇呜哇!!呱呱!”

  难听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耳边响起,索恩急忙循声去找来源。稍稍扭头,他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鱼妖站在自己的身侧。它歪曲着自己硕大的头颅,一对灯笼般的大眼睛比偏殿内的烛火还要亮堂,眼皮上下滑动,黑褐色的虹膜显得既可笑又可怖。

  很明显,刚才的怪叫就是它所发出来的,应该是看到索恩醒过来后想要提醒别人这件事。而这个别人自然只能是罗德。

  此刻的罗德早已经脱掉了那件飘逸的青衫,而是换上了一套短打服饰。短打,又叫做“短褐”,是雷鸣大陆上普通老百姓,劳作耕田时的专用衣服。材质为粗布麻衣,特点是耐脏耐热,让人行动方便而且干净利落。

  罗德穿着这样一套略显“下等”的衣服,正在偏殿正中一座庞大的铁匠炉前充满激情地打铁。炉火烧得正旺,一侧连接着的风箱正呼哧呼哧地粗重地呼吸,促使着火舌不停地舔舐着罗德手里握着的铁钳子。

  铁钳子上面夹着一块黑色的石头,不知道是什么材料,只能看着黑黢黢的,但耐热性很高,他来回翻烤了半天,形状都没有丝毫改变。索恩看了两眼,突然觉得好像就是之前在罗德房间书架最底层看到的那些石头。

  听见鱼妖的叫声,罗德非常快速地扭了一下头,对索恩笑了一下:“你醒了?好好看着吧,再等一会你的武器就要好了。”说完他猛地绷紧手臂的肌肉,左手握紧铁钳子,右手则从铁匠炉旁提起一柄大铁锤,抡起来朝着那块黑黢黢的石头砸去!

  “轰”地一声响,火花四射!然而这火花却又如同昙花一现,下一秒就掉落在地上变成了满地的黑色的铁屑。罗德抡起大铁锤似乎毫不费力一般,速度快,准头准,力道惊人,只听得耳边“叮叮当当”一串爆响,索恩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卡诺萨城的歌剧院观赏演奏家们的表演。

  黑色的石头在这般地剧烈敲击下,椭圆形的身体终于开始了变幻——如同面团般随着罗德翻动敲打的动作而被揉来揉去,时而圆时而长,最后慢慢变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。正是星珠护手以下的模样。看来他是要分成两个阶段来铸造武器。

  鱼妖见武器成型,居然拍起了手掌。它叽里咕噜地大叫,激动地在偏殿里走动。说来也奇怪,索恩总感觉自己能够听懂鱼妖的怪叫,似乎自己在这片神秘的海底世界,突然就通晓了对方的语言。他脑海中像是在自动翻译,心里就把那些怪叫变成了人言,刚才鱼妖在说的话是:“好罗德!连这种神兵利器都能铸造出来!等你忙好,我也要让你帮我加强我的武器!”

  索恩心里纳闷,心想不如我试一试。他走到鱼妖身前,张嘴说话:“你好,你不是生活在海岛城吗,怎么会出现在卡诺萨城的瀑布下面?”他讶异地发现,话说出来到耳朵里也变成了鱼妖的怪叫。

  鱼妖听见索恩居然懂得它们一族的语言,兴奋地伸出双手将对方抱在怀里。“你好你好!你是我们一族的族人吗?人鱼混血?”

  ......索恩一阵无语,心想哪个人类能看得上鱼妖啊,你们又不是美人鱼。别说跟鱼妖交朋友谈恋爱,一些渔民甚至捕捉到小型的鱼妖都直接放走,连吃它的兴趣都没有。毕竟鱼妖的造型还是比较丑陋不堪。

  “我不是。”索恩耐心地解释:“我只是突然懂得了你们的语言。”

  “那也好,我鱼妖领主崔克宣布,我们两个从此就是好朋友了!”这只鱼妖竟然是鱼妖领主!确实出乎索恩的预料。在他所了解的鱼妖族群的相关知识中,一个鱼妖领主可能会有上千位子民听候他的调令和差遣,同时它也负责为这上千位同族的鱼妖争取地盘,分配利益。在海岛城那个地方,数十位鱼妖领主各自盘踞一方,占地为王,摩擦几乎每天都有,一年都不断。因此各个鱼妖领主的实力几乎是最为超群的存在,战斗经验更是多到恐怖。

  不过鱼妖们往往只居住在海岛城啊?

  索恩自然不能放过这个问题,向鱼妖领主崔克发问道:“那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?”

  他不问还好,一问之下崔克立刻变脸,狠狠地推开索恩:“还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!骗我签订契约,将我稀里糊涂地带来了这里!哇啊!你跟罗德那个家伙一样,也懂得我们鱼妖族的语言,你是不是也想骗我?”

  鱼妖领主说翻脸就翻脸,索恩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。自己明明只是好奇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,怎么变成想要骗它了。不过...听它的意思,来到这里是因为跟罗德签订了什么契约?而且还是被哄骗着签下的?

  “不用问它啦!我可以告诉你!”

  罗德丁字步站立,手臂时而抬起抡锤,时而落下加水。腰背起伏和风箱抽拉的节奏几乎一致,动作协调连贯,单凭他的动作就知道,一定是对锻造有着很深的造诣。被灼烧到火热滚烫的部件遇到冷水,水珠爆裂开来,泛出一缕缕白色的水汽。星珠护手以下的匕首形状愈加明显,通体血红。

  “这只鱼妖是跟我签订了契约之后,才来到了这里。”罗德将手中的铁钳子放下,任凭炉火继续炙烤,自己则转身对着索恩解释:“不过与其说是契约,不如说是我对它的一个小小惩戒。”

  鱼妖领主崔克原本正对着索恩怒目而视,此刻听了罗德的话顿时转移怒火,对着罗德呜哇大叫起来。索恩听明白它的意思:“你这个骗子!竟然欺骗我!”

  罗德无奈地摊开手:“谁让你当时非要吃了我呢?”他看着索恩轻松地笑起来,用一种讲笑话的口吻道:“当时我一人一舟,从失落的高地一路漂流到海岛城,一路上都在参悟武技中的【平衡】两字。正思考到精妙处,不想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突然从海里跳出来,拿着一把大砍刀,劈烂了我的船帆,又叫喊着要把我烤成肉干。”

  “于是我就跟它打了一个赌。当然,赌,其实就是契约的另外一个名字。”

  “我跟这位蛮横的鱼妖领主打赌,说如果它可以在一个简单的小游戏上赢了我,那我就会成为它的仆人,一辈子听它的差遣。如果我赢了,那它也相应地成为我的仆人。”

  索恩听到这里不由得好奇道:“那你们玩的游戏是?”

  罗德非常得意,脸上露出一种恶作剧的笑意,憋着笑道:“石头剪刀布!”

  “石头剪刀布?那不是很常见吗,三局两胜...”索恩不解地看着对方,不知道为什么他笑得这么恶趣味。

  一旁的鱼妖领主呜哇大叫,满脸通红,灯笼般的大眼睛喷射着无边的怒火,它举起自己的两手摊开在索恩眼前,同时飞快地讲了一句什么。这句话不用翻译,单单看它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一句鱼妖族的脏话!

  而索恩只看了一眼鱼妖领主崔克的手掌,顿时也抑制不住,哈哈大笑起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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